作者丨程靚
(資料圖片僅供參考)
編輯丨楊潔
自2020年9月，中國向世界宣布“碳達峰”和“碳中和”的目標起，“雙碳”就成了投資市場上無法忽視的關鍵詞。
據統計，2020年和2021年，中國在雙碳領域的投資分別為約1660億美元和2660億美元，均排名全球第一，2021年的投資額甚至比全歐洲加起來還要多470億美元。2022年上半年，中國僅清潔能源領域投資就達到980億美元，比去年同期增長接近一倍，是美國該領域投資金額的八倍。
中國已經成為全球節能減碳、能源轉型的中堅力量。“雙碳”目標與關注企業環境、社會、治理績效的ESG指標都成為了國內本土企業的面臨的新命題。中國企業們也開始紛紛轉變思路，加速擁抱ESG，邁入高質量發展的道路。
為此，市界也面向全行業尋找、挖掘優秀的“碳”路先鋒，并推出ESG觀察專欄，關注專業且易懂的“雙碳”和ESG內容。在“碳”路先鋒首期直播中，市界邀請到中財綠指首席顧問施懿宸、攜程集團公共事務部總經理秦靜，一同在市界直播間就“外來的ESG標準，如何為本土企業提供發展助力？”話題展開討論。
以下為“市界ESG觀察”整理的直播部分內容。
Q1：“雙碳”和ESG之間有什么關系？
施懿宸：“雙碳”的概念是2020年9月提出的，即二氧化碳排放力爭于2030年前達到峰值，努力爭取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
對于碳排放問題，國際上一直都保持著高度的關注。截至目前，在全球有超過190個國家加入《巴黎協定》（于2016年簽署并正式實施的氣候變化協定）。所以“雙碳”是我們目前必須要去重視并力爭實現的目標。
而這和ESG中的“E”（Environmental），實現低碳或者零碳環境，聯系緊密。“E”里最核心的概念是碳，往外擴叫“氣候投融資”，再往外擴叫“綠色金融”。并且，碳作為可持續發展里最核心的部分，有較為科學的衡量指標及測算方法，因此也最受關注。
過去粗放式增長模式已經不可行了，現在要的是高質量發展，而高質量發展就一定離不開綠色低碳。ESG是有助于中國推進“雙碳”目標，實現可持續的高質量發展的。只是ESG涉及到更多的企業利益相關者，更面向資本市場，在“E”之外，還包括了“S”和“G”的部分。
Q2：企業從披露CSR到ESG，二者的主要區別是什么？
施懿宸：CSR是指企業社會責任（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簡單來看，ESG可以說是CSR的量化版或者升級版，但二者還是有很多差異。
第一，ESG看企業的可持續發展，相較于CSR，有更客觀的標準。
ESG概念最早在2004年被提出，后來聯合國提出17個可持續發展目標，ESG也用來支持這17個目標。我們也就可以借助ESG來識別企業的可持續發展能力或者有序發展的能力。企業的可持續發展能力跟企業的估值以及財務表現有直接的聯系。而企業社會責任則更偏向價值觀和情懷，這和企業的擔當以及自身的規模有關。CSR報告中可以有很多感人肺腑的案例，但這些案例在評級打分上可能并不客觀和科學。
第二，ESG看投入產出比，是有回報的，只不過它的回報在未來。
不管是從企業利害關系里的消費者、供應商、投資人以及監管方等等，ESG都會得到相應的社會回報，而這些社會回報最后都會轉化為財務回報。
ESG主要談可持續發展，CSR主要談企業價值觀。一方面，企業責任到底應該擔負多少，很難有科學的標準，很難量化；另一方面，CSR做的很多事情未必跟企業本身的運營放在一起，很多企業額外做的社會責任，其投資方未必買單。但也不能說企業做這些完全沒有收益，畢竟社會責任也關系到了企業的社會形象，不過它并非直接作用到企業本身的運營過程。
Q3：長期來看，上市公司披露ESG信息是否將成為強制性要求？為什么？
施懿宸：上市公司要披露ESG信息，其實是監管部門的一個階段性要求，只是這個要求在不斷提升，也將成為資本市場的一個趨勢。
從實踐ESG較早的港股來看，自2015年起，要求企業披露ESG方面的關鍵指標，不披露的需要做出解釋。之后又要求企業ESG報告的披露時間與年報披露的時間同步，也是給了投資者在做資產配置時更多的參考，不僅可以參考財報數據，還可以看ESG報告；另外，開始鼓勵企業ESG報告進行第三方鑒證，雖然沒有硬性要求，但不是企業“自吹自擂”，需要有第三方認可報告內容的意識越來越強；再者，監管要求的ESG責任已經上升到公司董事會，企業必須重視，而不是只制定一個虛的架構。科創板方面，在投資者關系里，也已經在鼓勵披露ESG。
以上都是在讓我們的企業對內注重高質量發展，對外更有國際競爭力。所謂的高質量發展，即投入產出要提高。ESG做得越好，代表企業投入產出越高，而且也說明企業可以負擔起相應的合規成本。
有些企業之所以付不了合規成本，是因為如果付了就會賠本，所以它不愿意付。側面也證明，這些企業的毛利無法負擔這些合規成本，它們并不是高質量發展，競爭力也不夠。所以，企業能負擔起這樣的監管要求，也代表了企業本身的高毛利和高質量運營。
此外，ESG做得好，企業也能從長期發展中受益。因為ESG更注重可持續發展，更具有長期主義的意識，對于企業員工也有潛移默化的影響，最后會變成一個組織文化，聚集起很多有同樣價值觀的人才，而他們的工作效率和能力也是相對高的。
Ｑ4：攜程在ESG上的發展思路是什么？比起制造業、畜牧業等行業，旅游業的碳排放量實際上是偏少的，在E（環境）方面，做了哪些具體工作來實現減碳？
秦靜：攜程在ESG發展上主要有以下四點思路：
一、和國家政策和世界趨勢保持一致；
二、和旅游行業的場景融合。畢竟旅游行業的資源都集中在旅游場景上，因此要做到與場景融合，做最擅長的工作；
三、可持續化發展。每個項目不能只是單純輸血模式，比如投入一大筆資金支持傳統公益。相反，每個項目本身應該具有可持續化的潛力，比如公益會對業務自身的發展有所促進；
四、可量化、可比較。所有的項目都需要有數據作為目標，每年我們都會在ESG報告中披露各個項目的數據情況，這也是投資者比較關心的內容。
“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是旅游行業的真實寫照，攜程也一直在踐行低碳和環保理念。雖然ESG報告披露的更多是碳排數據，或者環境相關指標的排放，但是落到企業內部，我們也經歷了一次轉型。
之前，環境舉措更多以宣傳倡導為主，鼓勵用戶保護環境，減少對環境的影響。但之后我們發現，僅僅是倡導教育，還是不夠的。于是我們開始思考如何從深層次推動業務發展，以此帶動業務轉型。
今年7月，攜程集團積極響應國家碳中和戰略，宣布開展“LESS碳中和計劃”。首先，攜程商旅已經在逐步打造“綠色酒店”和“綠色飛行”相關專題，有關“綠色住”“綠色飛”“綠色行”“綠色差旅”等環保產品已經在攜程APP陸續上線。攜程集團首份《可持續旅行消費者報告》顯示，全球有約78.7%的受訪者認為可持續旅行非常重要，超過一半受訪者希望旅行平臺對可持續產品做出明確標注，超過四成期待更方便地篩選和尋找可持續產品。
截至目前，攜程集團已聯合供應商推出了超10萬個綠色出行產品，攜程租車已吸引超1200個合作供應商加入“可持續旅行LESS計劃”，共部署逾6000輛新能源車輛，覆蓋全國約130個城市。累計服務20萬綠色出行用戶，每年新能源訂單以130%的增長趨勢發展，累計減少的碳排放相當于種植27萬棵樹，未來綠色行的規模還將進一步擴大。
在機票方面，攜程集團旗下品牌Trip.com和Skyscanner與氣候技術公司CHOOOSE合作，為旅客提供更環保的出行選擇，以計算和抵消其搭乘航班所產生的碳排放。根據已經上線的“綠野仙蹤”功能，攜程APP已經支持顯示航班碳排放數據，覆蓋絕大多數航班，這一功能可以滿足企業用戶在商旅碳排方面的數據監控需求。
（圖/視覺中國）
在度假業務方面，攜程與不同類型合作伙伴展開了廣泛合作，助力首批 5 大國家公園開啟全球首發團計劃；隨著露營、徒步等活動的迅速走紅，攜程也正在與供應商聯合開發無痕露營、綠色徒步騎行等產品。除此之外，攜程酒店積極支持酒店不主動提供一次性用品，聯合更多伙伴打造低碳入住體驗產品。
除了對旅游行業和企業自身的影響，攜程嘗試借助“自制綠色旅行綜藝”新玩法向用戶宣傳環保旅行理念。“LESS·可持續旅行計劃”發布的同時，攜程生態旅游微紀錄片《行走的綠色》正式上線第一集。該片由攜程與美國國家地理聯合打造，由外籍記者穆小龍擔任主持人，每期節目前往一個目的地，與當地環保專家和旅游達人一起尋找可持續的旅行和生活方式，探索中國都市和鄉野之美。
Q5：在S（社會）和G（治理）方面，攜程介紹一下關注度較高的鄉村振興計劃和混合辦公制度。攜程為什么會把關注的重點放在這兩個問題上？
秦靜：在S（社會）方面，相較于傳統的公益，我們更關注所投項目與旅游行業的結合，也符合我們一直以來堅持的“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之前也有做過直接的資金投放，但最后的復盤效果并不好，只是簡單地提供資金支持，沒有從實際出發，因地制宜地去思考最合適的是什么。
從2021年開始，我們推出鄉村振興計劃，做度假農莊，首先是響應政策的號召；其次在國內做鄉村旅游是有先天優勢的，旅游資源豐富，并且疫情后周邊鄉村游大幅提升，也是一個發展機遇。這是我們選擇重點關注鄉村振興，并投入大量精力去發展鄉村旅游業的原因。
2021 年 3 月，攜程集團啟動“鄉村旅游振興”戰略，計劃在未來五年打造10家標桿性公益農莊、規模化賦能100個旅游村以及培養10000名鄉村旅游振興人才。其中，打造10個公益性質的高端鄉村住宿標桿產品——攜程度假農莊，提升鄉村目的地住宿體驗成為項目的重中之重。
截至 2022 年12月31日，已有21家攜程度假農莊開業，其中三間公益自營農莊，18間聯營農莊，攜程度假農莊現已布局安徽、河南、湖南、新疆、江西、廣西、陜西、內蒙古、貴州、四川、重慶等省、自治區和市。
數據表明，已經開業的農莊積極吸納當地村民就業，為年輕人提供了“回流”鄉村的機會。在錄用的人員中，本地員工占比超80%。人均工資較當地平均工資水平最高上漲超過60%；農莊帶動了將近五成的異地旅客前往當地消費，在當地景區門票和玩樂產品方面也起到了助推消費的作用，有近5成的用戶在預訂攜程度假農莊時會預訂火車票或機票，接近40%的用戶，在預訂農莊的同時會預訂周邊的景區門票。
同時，攜程還持續推出鄉村振興學園項目，鄉村旅游產品體系，鄉村旅行相關內容 IP 等內容，從民宿產業升級，產品生態構建，旅游服務提升，營銷引爆等多個維度，推進鄉村振興戰略。2022年9月，攜程聯合安陽林州政府舉行了“紅旗渠人家”民宿培訓中心暨攜程鄉村振興學園的開營儀式，幫助民宿從業者提高服務技能和服務意識，最終實現增收、創益。除此之外，攜程還推出了《心動旅行》《邊走邊唱》等旅行微綜藝，成功獲得了數十億級的曝光量，促進了對鄉村目的地，鄉村旅行生活方式的推廣。
有關混合辦公制度，是攜程在2022年2月14日提出，3月1日起正式實施的。每周三、周五，公司各事業部、職能部門可根據實際管理需求，實行或逐步推行1-2天的混合辦公，即每周有1-2天，符合條件的員工可自行選擇辦公地點，既可以是家里，也可以是咖啡廳或者度假酒店等。
其實我們早在2021年8月就進行了一項超過1600人參加的混合辦公實驗。經過近半年的實驗，結果顯示，員工參與意愿上升至近六成，在績效無明顯影響的情況下，離職率下降約三分之一。在近六成支持混合辦公的員工調研中，攜程總結出投票最高的3個理由：減少了通勤時間，時間利用更高效（93.6%）；便于平衡工作和生活（78.4%）；幸福度高，工作上更有創造力（75.1%）。
在創始人梁建章看來，混合辦公制度的推廣是企業、員工和社會的多贏。不僅在不影響效率的情況下提升員工的滿意度，還有利于減少交通堵塞、環境保護；緩解高房價和地區間差異；另外有利于家庭和諧、女性職業發展和提高生育率。
另外，對女性員工關懷方面，梁建章作為一名人口經濟學家，堅持呼吁友好生育政策、女性社會和職場關懷政策十余年。在他的倡導下，攜程集團也在提升員工滿意度方面不斷嘗試，尤其是對女性員工的保障及關懷，力求幫助職場女性在平衡家庭關系的同時提升職場影響力，實現自我價值。
截至2021年，攜程集團女性員工占比過半，41%的中層管理職位和30%的高層領導由女性擔任。同期，已生育的攜程集團女性員工數量為5655人，占全體女性員工人數約41%，其中已生育二胎的女性員工有827人。在員工生育保障方面，攜程為孕期女員工提供800元生育禮金以及最高3000元的額外生育津貼。孕期員工還能獲得交通補助，僅這一項，攜程全年投入超過百萬元。另外，攜程還在辦公環境中提供孕婦躺椅，并在每個樓層為哺乳期員工配備母嬰室。
Q6：目前，在國內還沒有較為規范和統一的ESG評價標準時，有哪些評級指標或體系可以供企業參考和關注？
施懿宸：一般來說，國際認可和媒體認可的機構評級是比較有公信力的。國際上的，例如，MSCI、彭博和標普等大機構的評級。國內A股為什么會很重視MSCI的評級，因為如果評級不好，進不了MSCI的A股，就會影響到公司的市值管理。
而國內的評級機構，基本從兩個緯度來看，一是看它是否跟大的媒體聯合發過與ESG相關的指數或者榜單，因為如果這里面有什么差錯，媒體要“背鍋”，該機構的聲譽也會遭受影響；二是看能不能得到國際認可，因為國內也有本土化的東西，一些國際標準也不一定適用于本土企業的發展，這方面的關鍵就在于機構要能打通國內與國際之間的交流。例如，去年中財綠指和德意志交易所的合作，即把我們做的中國市場歷史ESG數據庫納入德意志交易所數據庫，這也有利于全球投資者對中國市場的深入了解。
尾聲：
過去，在很多人的認知中，“好”的公司，即能夠創造更多現金流，為股東創造更多財富的公司。但在近年來，越來越多的企業開始重視ESG表現，目標是追求高質量發展、可持續發展，而并非是過去粗放式的增長模式了。而中財綠指等國內機構的努力，以及攜程等行業頭部公司的表現也顯示出，在雙碳的大背景下，ESG并不只是單純的碳排放數據測量，它其中還包含著更為豐富的如何對企業運營進行優化、提升的話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