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買空了一座城的鮮花去紀念他,上千萬的人涌入了線上的追悼會。2021年5月22日,“共和國勛章”獲得者、中國工程院院士、被稱為“雜交水稻之父”的袁隆平逝世。那么多的普通人自發地悼念他,足可說明他在民眾心目中的位置。
當我們稍稍平復心情,還應該捫心自問:科學家走了,他留下了哪些我們應該珍視并傳承的東西?我們以為,那就是他的科學精神。
袁隆平在他的《口述自傳》中這樣說:作為一名科學工作者,科學研究中要敢于質疑,提出問題比解決問題更重要,質疑是科學研究的出發點。袁隆平是雜交水稻領域的開創者。可以說,他真正的科學研究也是從“質疑”出發的。
上世紀60年代,蘇聯生物學家米丘林、李森科的“無性雜交”在中國盛行,袁隆平一度深以為然。但在三年的試驗后,袁隆平對這種主流的權威理論提出了質疑:他認為應該走美國的孟德爾、摩爾根遺傳學的路子。在當時的歷史環境下,袁隆平“不敢公開看摩派的書,只能偷偷地看,用報紙把書遮住”。
袁隆平的另一次質疑指向了經典。彼時,作物遺傳育種學界普遍認同的是 “自花授粉植物沒有雜種優勢”觀點,如按照這個理論,水稻作為自花授粉植物,也就沒有研發雜交技術的必要。袁隆平認為經典讀本中上述 “自花授粉植物沒有雜種優勢”觀點理論依據有問題,此后他在稻田中用事實證明了水稻也有雜交優勢。
如果沒有對所謂權威和經典的質疑,沒有堅守如一的科學精神,恐怕也就沒有“雜交水稻之父”的傳奇。事實上袁隆平說,尊重權威,但不迷信權威;多看書,但不迷信書。
科學精神主張批判性思維,強調的是提出問題。不過很顯然,很多時候我們的教育更看重對權威和經典的解讀,考察的是對科學文化知識的熟悉掌握。很多時候我們不鼓勵提出問題,特別是那些異想天開甚至離經叛道的想法。當袁隆平說“不要害怕標新立異,要敢想敢做敢堅持”的時候,我們知道這是對后輩科學工作者的鼓勵,也是對整個社會的期望。
科學精神是長期主義的體現。正如袁隆平所說,“一個人一輩子做好一件事情,就足夠了。”我們紀念袁隆平,就是希望科學工作者們能夠像他一樣,沉下心來,專注于一個領域,攻克一個“堡壘”。這當然是一件“難而正確的事”。毋庸諱言,在科研領域,學術不端、浮夸浮躁、急功近利等不良傾向依然存在,在有些領域還很嚴重。不僅是科研領域,我們很多人面對芯片等“卡脖子”問題,不是也有畢其功于一役的想法么——我們曾如此輕易地相信了事后被證明是謊言的“奇跡”。
強化國家戰略科技力量被視為今天的頭等大事。實現關鍵和核心技術領域的突破,首先要補的是基礎科研的短板。達成使命需要袁隆平的科學精神——這樣的科學精神承繼自他的前輩,成就了袁隆平和他同時代的科學家們,也激勵著他們的后輩。
科學精神是人類科學探索經驗和教訓的凝結,貫穿于整個人類科學和進步史。清華大學校長邱勇在清華大學本科開學典禮上曾這樣說:“科學造福社會,而科學家身上所體現的科學精神對人類社會和人類思想產生了更為廣泛的影響。”
我們要大聲地說:科學家走了,科學精神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