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幾天后悔得直拍大腿，感覺虧了好幾萬。”想要入手一輛奔馳GLC 300的孫志濤(化名)表示，他早在今年4月份就看上了這款車，當時優惠三萬五，但現在不僅優惠全無，連提車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了。
孫志濤清楚地記得，8月份的時候，他從朋友圈里看到，有多家豪華車銷售人員都發布了車型漲價的消息。他當時以為這些都是銷售人員的套路，現在想想“只有后悔”。
孫志濤不是一個人在等待。汽車行業自去年開始的“芯片荒”到目前還沒有緩解的跡象，這引發了市場上多個汽車品牌暢銷車型缺貨的情況。現在去4S店買車，加價、排隊、無車可提等已經是普遍現象。
但是辦法總比困難多。一些經銷商另辟蹊徑，將注意力轉移到了二手車市場。
“芯片短缺對二手車行業具有重要且深遠的影響。我們目前感受比較深的一個影響是，4S經銷商在芯片短缺、新車產能不足的情況下，對二手車業務的重視程度顯著提升，開始將更多的資金和精力投入到二手車業務上，注重二手車業務運營能力的培養和提升，這客觀上也起到了對二手車市場的推動作用。”大搜車集團旗下二手車拍賣產業互聯網平臺——車易拍聯合創始人、首席營銷官蔡旭對經濟觀察網記者表示。
為了保持銷量、增加利潤，9月份，國內甚至出現了寶馬、奔馳、奧迪等豪華品牌的部分經銷商，公開宣稱要“原價回收二手車”的怪事兒。
對此，中國汽車流通協會副秘書長郎學紅表示：“新車和二手車要協調發展，并不是一個簡單的誰替代誰的問題，它們之間其實有一個相互促進的作用，一方面受到影響都會對另一方有連帶的影響。”
郎學紅指出，盡管二手車的銷量在一定程度上由于新車生產不足而提高，但與此同時，新車交付周期的延長也會導致原本想要換車的車主延緩換購，出現二手車車源不足的情況。
現在，無論是汽車生產商、銷售商還是消費者，不管是新車還是二手車，都成為了這一波“缺芯”影響下的“受害者”。
消費者半年“血虧”好幾萬
今年4月份，孫志濤想把自己開了10年的老車賣掉，升級為豪華車用戶。他把奔馳、奧迪、寶馬看了一遍，看到奔馳GLC 300優惠三萬五，奧迪Q5L優惠18個點。但因為優惠幅度與工作時間的原因，一直沒有入手。
“我記得當時GLC是兩個月以后才能拿車，感覺奔馳在搞饑餓營銷，心想過兩個月肯定得再降5000。”懷著這樣的想法，孫志濤等了幾個月。
8月份，孫志濤看到自己微信里加的幾個銷售人員在朋友圈里發布了漲價消息：“如果這兩天看車覺得貴了，不要慌，再觀察幾天，你就會發現......更貴了。再等等，連什么時候可以交車都是個問題了，不信，您可以問問。千萬不要跟去年比，跟昨天都沒法比”。
孫志濤對這樣的消息將信將疑，但真正讓他感覺后悔，還是9月份他關注的幾款車確實漲價了之后。9月25日，孫志濤去到一家寶馬4S店詢問價格，寶馬X3已經沒有優惠，X4還能優惠1.6萬到2萬，但要求必須分期購買。
孫志濤買車心切，還將目光轉向了二手車。他在二手車市場走了一圈以后，看中了一款行駛里程大約一兩萬公里的寶馬X3，比新車便宜六七萬。結果私下一問，這輛車的價格比前幾個月漲了大約2萬塊。
二手車銷售人員也向孫志濤抱怨，現在車源太少，都是頂價收車，寶馬X3普遍貼了2萬塊錢，有的緊俏車型還在路上的時候就被顧客預定了。如今，孫志濤還沒有出手，他想再等等，看二手車會不會降價。
不過，孫志濤可能還會繼續失望下去。一家大型互聯網二手車平臺工作人員張磊(化名)對記者表示，自家一輛二手奔馳在銷售的時候發現預定者竟然是一個線下二手車商家，“他連我們零售車都買，就為了搶到以后再加價賣。”
“最近尤其是好一點的車，確實緊俏。”張磊認為，芯片短缺造成新車產能不足，普遍需要的交車時間大概兩三個月。有很多人等不及，就想買輛二手車，也導致了二手車的水漲船高。
車企產能恢復情況分化
新車的生產與銷售遇阻，也讓一些汽車經銷商開始在二手車上“摳”利潤。
9月15日，國內西部唯一一家寶馬二手車中心——成都寶悅二手車中心，在其官方微信公眾號中推送的一條消息中表示，將以發票價回購寶馬全系3系、新款4系、全系5系、全系X3(不含新能源車)，要求包括：2020年10月1日以后上牌，行駛里程數不超過1.5萬公里，無任何水泡、火燒、車禍等記錄，活動截至日期為2021年10月31日。
“十一”節前，經濟觀察網記者在走訪北京多家豪華車4S店時，在東風北橋寶信行寶馬MINI 4S店了解到，該店正在按照開票價格原價回收一年以內、公里數在2萬以內的準新車。
對此，經濟觀察網記者向寶馬中國求證這一政策是集團動作還是經銷商自己的動作，其內部人士回應稱“網傳的那些不是官方動作”。
無獨有偶，隨后，奧迪、奔馳與雷克薩斯等品牌的部分汽車經銷商也被曝光，正在以發票價回收二手車。
近日，經濟觀察網記者再次前往北京多家豪華車4S店詢問相關情況，一家位于豐臺區的奧迪銷售公司工作人員賈洋(化名)表示：“之前有過一陣，現在好了。(現在的情況是)舊車給估下價格，買新車這邊還有一個補貼金。”
此外，賈洋還表示，像A6L和Q5L等熱銷車型“目前產量恢復，不像其他品牌加價賣”，而且還有優惠，其中Q5L優惠五六萬、A6L優惠小一些，要根據配置來定。
一家位于上清橋附近的寶馬4S店工作人員則表示：“目前芯片短缺現車很少，3系(要等)1個月，4系不確定。”并且4系要加5萬才能拿到，提及原價回收準新車，其并未給出否定回答，并表示“得看車況”。
對于芯片短缺，上述寶馬中國內部人士稱：“芯片問題還是存在的，短期內不可能完全解決。”
二手車市場也出現車源緊張
新車市場的供需失衡開始傳導至二手車市場。一方面二手車銷量飆升，另一方面也間接降低了車主出售二手車的欲望，二手車供應開始收縮。
從整體市場情況來看，今年以來，國內二手車市場漲勢如虹。10月9日，中國汽車流通協會發布的最新一期全國二手車市場深度分析顯示，今年1-8月，二手車交易量為1139.15萬輛，較去年同期增長40.38%，參考19年同期數據，二手車交易量較19年同期增長了22.84%。
市場參與者方面，多家二手車互聯網平臺的銷量數據也證實了這一點。9月24日，優信發布的2022財年第一季度(2021年4月至6月)財報顯示，公司累計交易量為3011輛，環比上一季度增長75%，總收入為2.778億元，上一季度增長42%。此外，優信預計第二季度(7月至9月)總收入將在3.1億元至3.3億元之間，收入的增長也預示著優信二季度的銷量也將持續攀升。
對此，一位優信二手車內部人士對經濟觀察網記者表示，平臺銷量的上漲確實有新車生產受阻方面的影響。9月、10月，公司可能會以增加庫存的方式，通過較大的供貨量來促進銷量繼續提升。
蔡旭也表示，近期車易拍的業務量有顯著增長。以車易拍服務的經銷商集團臨沂遠通為例，其對集團二手車業務的發展更加聚焦，經營的一汽大眾店單店置換率從26%提升到了41%，上汽大眾單店置換率超過35%，五菱品牌單店置換率也達到了20%-30%。
二手車銷量的大增也正在吸引越來越多玩家的加碼二手車市場。但也有一些市場人士認為，二手車市場的復蘇主要與政策有關。
“二手車市場的回暖，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跟缺芯有直接關系。我覺得更多的還是政策上面可能(對二手車市場的促進)力度比較大。”一位車好多內部人士表示。
郎學紅對此也持相似觀點，她認為，今年以來二手車需求相對來說比較旺盛的情況，其實不僅僅是由于現在芯片短缺導致新車的供給緊張，更多的是政策層面的原因，例如去年的減稅政策以及今年的“跨省通辦”等一系列對于二手車交易利好的政策。
市場供需皆不足
9月30日，中國汽車流通協會發布的最新一期數據顯示，9月份國內汽車市場的汽車經銷商庫存預警指數50.9%，同比下降3.1個百分點，環比下降0.8個百分點，庫存預警指數逼近榮枯線，但仍位于不景氣區間。
“指數微幅下降主要得益于目前庫存還在繼續下降。但是總的來說，其實經銷商的盈利壓力是有所增加的。因為銷量下降意味著，金融保險以及精品裝飾這些能夠給經銷商帶來利潤的部分都會萎縮。”郎學紅表示。
而從9月份前四周的汽車整體銷售數據情況來看，只比8月份略好一點，這還是在8月份國內汽車銷量歷史性低于7月份的前提下。
作為通常全年汽車銷量的一個高點，9月份的銷售數據在缺芯等因素的影響下并沒有得到明顯改善，這被認為是“金九”并未出現。
對于10月份，郎學紅指出，外界不僅要看到芯片供給短缺導致新車供應緊張，還要重視汽車市場出現消費疲軟的狀況。
“從全國來說，將近3萬家的經銷商目前在店的庫存車輛還是在200萬輛左右，所以并不是說無車可賣，只是說是確實幾乎所有的品牌都會有一些緊俏車型供應不足，但是并不是全線短缺。所以目前來說，(國內汽車市場)是處于供需都不足的狀況，不光是供應短缺的問題，需求的動力也不足。”郎學紅表示。
事實上，汽車行業的供需兩端皆不足的情況并非個例。有觀點認為，疫情的存在既影響了各種商品的生產與銷售，同時也在影響著人們的消費理念。在此情況下，人們往往會選擇捂緊口袋謹慎消費。
(經濟觀察網 記者 王帥國)
